每個人都該發展出屬於自己的生命美麗
我不是要奇觀式的東西,而是真正能呈現他們的生命狀態,能感動觀眾的東西。當大家對他們開始有點了解,以後在生活週遭腦海中會有這樣一群人出現,開始了解不同的生命,遇到的時候就可以多一點體貼善意。很大出發點當然是要引起 社會注意,讓大眾了解他們,覺得他們並不必然是社會的負擔,如果教育或有什麼方法可以引導他們,他們會變成社會不同的光芒。帶給我很大的驚奇就是柏毅,我剛認識他時他是很嚴重的自閉症,可是慢慢發現他的內在有多精采,他有繪畫上的成就(編按:柏毅被美國鑑定為藝術資賦優異,13歲就在美國加州舉辦繪畫個展,進入美國主流美術展覽並被重視),所呈現出來的光彩,一點都不像是我們刻板印象中的自閉症,所以柏毅做得到,我想很多人都做得到吧。
我沒辦法告訴你那些獎盃收到哪裡去了,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從這部片中學到甚麼: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你們想像的那樣。得獎當然會開心啦,誰會不開心?連李明澐得獎都會開心。可是只是一天兩天而已啦,有更長時間要繼續拍東西,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有時候老人家講的話也很有道理,得獎就得獎又不能當飯吃?創作這件事對我的意義就是電影是「拍 人」,拍給人看的,把生命狀態、人的狀態呈現出來是最重要的事。我認識他們時已經47歲,人到中年有些行為模式、生活習慣、講話思考方式會慢慢定型,這也是我這幾年停下來沒有拍電影的原因,當你想到某種角色、某個場景或是寫劇本,就會有習慣式的東西跑出來,有時候故事裡的轉場、發展的情節,都套用自己習慣的模式,那幾年就懶懶的不想拍。後來認識這些孩子,他們用另一種思考方式,跟我有不同的碰觸,最大刺激就是他們直接告訴你:「這世界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世界不是只有你們活著,還有我們這些人活在這裡。」這讓我重新思考很多事情,那些我們視為理所當然的事。
我沒有中年危機,只有離婚的危機
離婚那時有短短的時間處於低潮,然後就過了。這低潮來自於突然間生活少了一個人的習慣性,沒有甚麼愛到很痛苦,就是慣性被打破了,少了一個人、很多東西自己去處哩,重新再來的那種,當然有一點在一起那麼久卻分離的感傷,那是 一定的。要說從中學到甚麼?有,我比較知道怎麼跟別人相處,怎麼跟另一半相處,知道有哪些東西要注意到的,以前比如晚上10點好了,太太說我要去吃甚麼,我腦子裡很容易就浮現那家店關了啦,以前會為這種事吵架,現在我會說好吧那去看看,關了就不要吃幹嘛為這個吵架?有比較放鬆一點,體會事情沒那麼嚴重,可以用甚麼方法解決改變。愛是生活裡的東西,愛不應該是突然間起來、煙火放完就結束,剛開始談戀愛也許有像煙火絢爛的時候,但你要懂得熱過以後生活很漫長,你要跟一個人一輩子是多麼長的時間,有多少生活點滴在裡面。
面對死亡,你以為自己很勇敢,其實不然
我爸爸車禍昏迷,沒辦法跟他講話,醫生就說如果簽拔管同意書就走了,撞到我爸的年輕人他爸爸媽媽是在磚窯裡面挑磚的,很辛苦的家庭,你再多插管兩個月他就要付龐大的醫藥費,我就跟我哥商量,覺得我們這樣很理性,就簽字,我發 現簽字的時候我的手一直抖一直抖,才知道沒那麼容易,在那個冷靜理性下其實是跟內在有距離。
我自己也面對過死亡,有次下雨天騎機車,在軍功路不是有捷運嗎?綠燈我直行,有一部載瓦斯的卡車要回轉,可能被捷運的柱子擋住視線,把我撞倒,撞倒後我的雨衣整個被車輪捲進去,然後一剎那我已經覺得我要走了,那種感覺就是, 「啊我要走了!」然後車子停了,輪胎就在我的頭後面,差一點點壓過去就走了。所以我對人生有一點急迫感,心裡想做的事要趕快做,不要浪費時間做不想做的 事,賺多賺少不就是一輩子嗎?想做的事比賺多少錢重要。
【完整內容請見《君子雜誌》5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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