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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進黨原本有機會建立新的價值典範，把腐敗、無能的國民黨遠遠拋在後面，利用執政八年持續保持優勢、甚至以革新的優異政績拉大與國民黨的區隔，但是，民進黨沒有選擇這條路，使得民眾甚至懷念起威權時代，還沒有政黨輪替、反民主的日子。
委內瑞拉左派狂人查維茲向來以勇於反美言論著稱，南韓第一大報朝鮮日報日前以「查維茲與陳水扁口出狂言惹爭議」大幅報導，美國國務卿萊斯相繼重砲批入聯公投是在「挑釁」，陳水扁搖身一變也成為反美先鋒，果然與查維茲是難兄難弟，祇不過查維茲推動的「修憲公投」失敗，入聯公投尚在未定之天。
與此同時，失去自己的領土、人民的達賴喇嘛，卻在長期謙沖、堅定、和平的國際遊說努力下，陸續與美、德、澳、加等大國領袖懇切晤談，獲得主要國家對西藏實質獨立的強力支持，甚至德國左派背景的總理梅克爾，不顧中國強烈抗議與國內政敵的異議，仍然力挺到底。讓我們不禁私心想像，如果達賴擁有的是未受中國統治、民主條件更好的台灣，而非採陳水扁的「迷航外交」、「過境外交」，或許台灣早就在國際支持下獨立成功。
陳水扁在二○○○年上任之初，曾經提出過許多穩健、彈性且具有創意的兩岸政策，從消極的「四不一沒有」到積極的「未來的一個中國」、「歐盟統合論」，看得出陳總統用心思考過，要以和中國建立正常化關係、和平共處做為自己的歷史定位；祇可惜中國當時沒有掌握機會、適時回應，以致於陳水扁在遭遇國內政治危機，乃至於後來為了轉移貪污腐敗的焦點，而愈來愈傾向選擇以領導台灣對抗中國的「民族英雄」做為自己的歷史定位，從而逐步限縮了台灣整體的國際空間與籌碼，從此距離他想要的諾貝爾和平獎的歷史高度愈來愈遠。
許多人常常問我：「看到現在的台灣政局，有沒有後悔過當年支持阿扁？」我還是要說：「從來沒有後悔。」即使後來自己決定離開感情最深切的民進黨，籌組「泛紫聯盟」監督藍綠朝野。我也沒有對當初從黨外時代到「百萬人民站出來」挺扁當選的決定後悔過。因為我始終堅定相信，政黨輪替是必要的，是民主深化的重要歷程，政黨輪替的確瓦解國民黨五十年執政的政商勾結、黑金政治，黨產一一曝光、黨營事業無法繼續。
可惜的是，民進黨逐漸淡忘改革的初衷，政黨輪替是為了反對國民黨官僚、貪腐與特權政治，而人民支持民進黨，是因為當時民進黨推動社會民主、強調照顧弱勢、追求公平正義、執政清廉，擁有較國民黨更進步的觀念與價值。然而，當初我主力推動的反黑金政治，反對國民黨以「國安基金」介入股市操作，大加撻伐與財團掛勾、利益輸送等行徑；民進黨執政之後，卻因襲國民黨舊有的政治陋習，更用同樣手法操作國安基金，讓人質疑以特權進行內線交易，始終未能落實基金透明化的主張。官商勾結依舊，過去國民黨扶植養大的紅頂商人，照樣直通民進黨高層、總統府。
這就是為什麼民進黨現在如此擔憂、焦慮「政黨輪替」再度發生；因為它放棄了當初的進步價值，害怕失去掌控的利益，跟國民黨再無任何區別。民進黨原本有機會建立新的價值典範，把腐敗、無能的國民黨遠遠拋在後面，利用執政八年持續保持優勢、甚至以革新的優異政績拉大與國民黨的區隔，但是，民進黨沒有選擇這條路，使得民眾甚至懷念起威權時代，還沒有政黨輪替、反民主的日子。
民進黨執政後有三件事情，做得比國民黨更絕、更叫民眾失望。
一、為富人減稅的速度與規模更甚國民黨：
原本要以減稅優惠用於鼓勵策略性產業，對於產業升級有實質投資的「促進產業升級條例」，在民進黨執政後將所有傳統產業統統納入兩年的適用，減稅可達五年，產業既沒有升級、稅收更大量流失；另一項指標性的「土地增值稅減半」政策，原應降低購屋成本，幫助受薪階級有能力購買第一棟房屋，欲藉此刺激景氣的結果反而房價不斷飆高，豪宅數倍成長，一般房價漲幅約高達五成，受薪階級根本無力購屋，卻讓少數建商財團瞬間吸金無數。除外，「取消贈與稅」等主張，都在幫助富人合法地逃稅，受雇階級卻負擔國家稅收的主要責任。
二、對環保標準的堅持更低於國民黨：
以反核四、反六輕等環保抗爭運動起家的民進黨，執政後不但棄守「非核家園」立場，更支持七輕、國光石化、台塑大煉鋼等環境污染政策，甚至乾脆撤換敢言、有風骨的環評委員，將環評會的結論降為諮詢性質，棄守昔日環保主張。
三、向資方傾斜的趨勢更強過國民黨：
原本以跟弱勢者站在一起的形象立足的民進黨，執政後推動「部分工時」、「派遣勞動」等壓低勞工工作條件的政策，造成工資下降，八年來已居四小龍之末，受薪階級較八年前更感貧窮，痛苦指數居四小龍之冠，Ｍ型社會貧富差距更大過國民黨執政時代。
即便當初標舉最基本的清廉價值，也在陳哲男、林忠正、顏萬進等政務官涉貪後瓦解，連以反黑金、反貪腐對抗國民黨最力的阿扁，自己的國務機要費、女婿趙建銘的內線交易等案更無法擺脫貪腐罪名。而此時的陳水扁卻以「愛不愛台」等族群語言轉移焦點，用貼標籤的方式動員支持者，導致媒體、學者甚至司法等公器必須選邊站，悖離「政黨退出媒體」、「司法獨立」等主張，過度激化動員社會的結果，戕害社會信任，造成現今的社會危機。
也許，你會問我，「陳水扁執政難道沒有一項建樹？」如果有，我想是陳水扁徹底擺脫威權遺緒，讓總統形象「平民化」，不再讓人覺得高高在上。不過，更民主的「平民化總統」，或許還要再學學北歐的總統或王室，他們出入沒有任何排場、不需層層保護，因為他們奉行清廉、效能、公平正義的價值，把自己的財產透明化、把國家經營得民眾滿意度高，與人民平起平坐，沒有動員族群對立，因此不需要擔心被恐嚇、被攻擊，而民眾相信政府、相信司法、彼此互助。如此的平民化總統，或許更令人尊重與懷念。★□
（本文作者為台灣促進和平基金會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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