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資金來源不明以及股東身分引發疑慮,備受各界關注的香港博智中策集團併購南山人壽申請案,在拖了近9個月的時間後,今年8月初博智終於完成補件,根據《行政程序法》規定,補齊文件日起算兩個月內,負責審查此案的經濟部投資審議委員會就必須決定南山案之准駁,8月31日該會開會正式駁回申請案。然而,由於牽涉中國資金滲入等因素而使此案「染紅」,仍然引發各界議論。
中資背景
博智資金來源說不清
實際上,自從由香港中策集團、博智金融所組成的博智團隊,在2009年10月13日大動作宣布將併南山人壽後,爭議就未曾停過,先是爆出中策股東有中資背景,緊接著博智又因公積金與年資補償等問題,與南山人壽業務員有所不快,直到同年11月12日,博智集團才正式向投審會遞件申請併購南山。
由於此併購案非同小可,立法院經濟委員會在2009年10月21日通過決議,經濟部一旦接獲博智金融入主南山人壽投資申請案,在收件後、進行審查前,必須到立法院進行專案報告,才能進行審查。
因為博智集團具有中資背景、資金來源始終交代不清,外界質疑可能有中資介入南山交易案,加上南山內部也有不同看法,反彈聲浪四起,當時經濟部投審會收到申請後,便技術性退回博智併購南山的申請案,以暫時緩和爭議;針對中資部分,經濟部投審會執行秘書范良棟表示,「外界的說法都是沒有根據的」,他強調,退回申請案的理由,主要是博智集團未詳細說明清楚其股東結構,同時,南山人壽母公司美國國際集團(AIG)也未提出轉讓申請。
審查延宕
補件不全勞資無互信
就目前現行法規規定,審查主要分為兩階段,分別為中資比重審查,以及相對事業主管機關審查。其中依規定,若中資占其比重超過30%,由於保險業仍屬禁止投資項目,因此將予以駁回;若中資比重未超過30%,且未具控制能力者,則視為外資,依據《外國人投資條例》進行審查。
目前保險業屬僑外投資負面表列中的「限制類」項目,經濟部投審會在進行初步資金審查後,還會交由其相關目的事業主管機關,如金管會以及與勞工權益主管機關的勞委會等部會,進行實質面審查,最後再由投審會進行跨部會審查後,才能決定核准或駁回。
而後,博智於今年1月二度遞件,經濟部也向立法院提出專案報告;立法院經濟委員會在聽取專案報告後於3月11日做出主決議,要求南山人壽受讓案,經濟部必須將「適格性」、「7年內不會轉讓持股」等7項納入審查要件。
而關於中資部分,經濟部長施顏祥及次長黃重球則分別在經濟、財政委員會兩個不同場合中異口同聲表示,博智購買南山股權案,目前仍有其他部會要求補件,但從書面初步來看是「外資」,因為並無股東有「中國籍」,投審會也透過陸委會等海外管道了解是否有「中資」,目前查起來「也是沒有」。
之後,相關主管機關開始進入實質審查,原訂5月投審會必須做出駁准,但接續因社會觀感不佳,質疑聲浪未平,加上南山業務員憂心忡忡,牽涉勞資問題,因此,就連勞委會也要求博智必須做出保障員工的承諾,金管會、勞委會4月底再度要求博智補件。
此外,因適逢年底五都選舉戰鼓擂動,民進黨決定由黨主席蔡英文征戰新北市,國民黨則推出時任行政院副院長的朱立倫應戰,內閣在5月13日進行改組,原任金管會主委陳冲接下副閣揆一職,金管會由陳裕璋接任,博智併南山案也因而延宕。
也就是說,去年底至今,博智申請併購97.57%南山人壽股權案,除因文件不齊全被退件、立法院要求先報告再審議等變數延宕外,博智無法答覆主管機關問題、勞資雙方毫無互信,也是導致審查延宕的原因。
限期答覆
官方盼盡快決定准駁
由於博智針對金委會等主管機關提問,很多都含糊不清,讓南山併購案一再處於補件狀態,致使審查時程延宕,讓外界質疑行政部門效率不彰,做為各單位審查平台的投審會也頗感無奈,投審會因而於7月間與金管會協商,要求博智針對尚未具體回應主管機關資料,限期一次答覆清楚,否則將以現有資料進行審查。
在經濟部祭出「限期答覆」鐵腕後,博智終於在8月6日將最後補件送達投審會。有官員私下抱怨,「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補件」,盡快結束審查,經濟部強調,南山人壽屬歷史悠久具規模的公司,股權轉讓案雖未獲通過,政府對於保戶及員工權益,仍將給予保障。
另一方面,博智與AIG達成協議,將雙方股權轉讓合約從今年7月12日延後至10月12日。8月上旬,美國AIG執行長班默謝(Robert Benmosche)來台拜訪金管會後,則有外電報導AIG對於南山人壽案有三大原則,包括「10月若審查未過,將不再延期」、「若博智購南山人壽未獲核准,將不再洽其他買主」以及「南山未能出售,AIG將不再參與增資,並緊縮現有業務,裁員三分之二」。傳聞一出,衝擊南山員工及保戶信心。
對此,金管會喊話,保險業和一般金融業一樣,都是高度監理行業,如果有任何情況,例如保戶有無解約情形,金管會會主動了解;根據保險局了解,目前一切運作正常;金管會也重申,南山案會依法審查,保戶權益也會依一定原則處理。
兩手策略
中國政委隱身幕後?
雖然,行政院不願直接承認博智為中資,不過,民進黨立院黨團書記長潘孟安在5月27日驚爆指出,博智集團51名持有可轉換公司債的未來股東,竟有5名具有中國政協委員身分!
其中,建議董事名單中的柯清輝更是現任北京政協委員,柯並一再對外宣稱未來將接掌南山董座,「這是要把南山持有的6,000億政府公債和400萬保戶個資送進中國虎口?」
潘孟安說,投審會先前就政協委員身分問題詢問陸委會意見,但陸委會遲未回應,他痛批,陸委會大作廣告自詡「開門迎新福、顧厝護台灣」,其實卻是「開門揖盜、賣厝敗家」;他表示,南山標售案引發社會高度關注,陸委會卻要開門縱放中國政協委員經濟軟攻台灣,「難道是要引進中國政協裡應外合,落實馬英九終極統一夢想?」
潘孟安進一步指出,他踢爆柯清輝現任北京政協委員的身分後,投審會、金管會、保險局、陸委會卻互踢皮球,埋頭兀自審查,完全無視該項身分的統戰性質與對台灣的威脅危害,甚至當起顧問、指導柯清輝書面請辭政協。
他說,之後台北市政府也撤銷柯清輝及吳榮輝、邱永耀、許銳輝等具有中國人民身分的博智南山投資控股公司董事登記,顯見柯清輝的身分確有問題。
然而,柯清輝日前卻在香港中策集團股東特別大會後表示「難以理解台灣這項決定,相信最終能夠恢復董事資格,也不會影響收購南山人壽的交易」云云,只是,柯清輝卻又向金管會出具聲明文件,承諾且保證未來絕不出任博智南山控股及南山人壽董事、任何經理人身分。
「金管會真的輕易採信柯清輝的兩手策略?」潘孟安質疑,柯清輝態度反覆,先前刻意隱匿北京政協身分,被揭發了才扭捏作態請辭政協;一方面向香港股東表達爭取恢復博智南山董事的野心,另一方面卻向金管會書面聲明未來絕不出任南山人壽董事。
他說,柯清輝深具政治目的的有害身分,會因辭職而消失?縱使承諾不當南山人壽董事,難道不會隱身幕後,再推出傀儡人選來操縱南山?
綠營原則
不讓中資集團掏空台灣
民進黨籍立委蔡煌瑯指出,博智併南山案已至最後審查階段,但博智集團假如真是中資或是董監事來自中國,民進黨團立場是反對到底,「不讓中資集團來掏空台灣,這是民進黨的原則」;另外,他也表示,不相信行政院會無法查出博智是否為中資,是查到不能說呢?還是有什麼其他的隱情?
至於AIG高層向金管會放話、施壓,蔡煌瑯直言,由於南山擁有400萬保戶,若再延宕下去,後續可能引發保戶解約潮,也會對整個台灣與社會金融造成影響,投審會確實應盡速作成決定,不該耗在那邊。
但他也強調,馬政府也不能因為有來自AIG的壓力,就胡亂放行,他說,南山人壽的員工近4萬人,倘若AIG真的做出大幅裁員動作,影響重大,政府應當主動介入接管南山,因為「金融監理機關有保護台灣產業完整的責任」!
「政府不能擺爛啦!不能消極配合!」潘孟安則直言,AIG高層以警告意味濃厚的放話,對政府施壓,企圖影響案件審查,凸顯政府的無能與懦弱,他強烈要求,投審會仍必須實質審查,金管會則應該實質約束。他也無奈地表示,未來若任由中資集團伸手入台灣,恐埋下未來台灣爆發金融土石流的危機!
禿鷹操縱
台灣政府會成負債者
「金融保險業務是特許的業務,政府應積極思考接管南山」潘孟安指出,自博智宣布併購南山迄今,南山的9個董事中,國內5席獨立董事全部辭職,連獨立監察人都請辭,現存的董事中還有2個是外國代表,政府應該比照國華人壽模式,接管南山人壽。
潘孟安說,此案存在人謀不臧問題,案件遲遲未決,已讓南山業績已受影響;南山人壽目前保戶有400萬人,有效保單將近800萬張,帳面總值在壽險業排名第1,淨值更高達1,300多億,總資產超過1.6兆。同時,南山持有6,000億政府公債,更掌握超過400萬保戶個資,還有5,000億的流動資金,「如果被禿鷹操縱,連中華民國政府都會變成負債者!」
潘孟安要求,金管會必須拿出魄力具體落實未來南山人壽「7成信託、鎖定10年、本地管理」的立院決議。應將最終受益者的中策股票等進行信託,交給台灣公股金融機構如台灣銀行信託保管,並由金管會實質監管,且信託股份不得以融資、抵押、轉發或發行任何金融衍生商品等形式來規避監管;並交由台灣「本地管理」,避免國安個資藉南山中國或香港籍經理人流出。
博智入主
南山工會反對到底
針對博智欲入主南山人壽,南山工會的反對立場十分堅定,不管政府要不要核准這起交易案,都要求主管單位保障員工以及400萬保戶的權益。
其間,南山工會舉辦過「決戰五月天、封殺博智救南山」遊行,訴求反禿鷹、反打壓、反逼簽,也已發起「南山保戶連署捍衛自身權益」活動,主張政府對博智案速審速決,更應迅速否決,以消減400萬保戶對南山被掏空的疑慮。
工會近日並大動作在北市農安街和建國北路口買下外牆廣告,訴求「跪求馬總統否決博智中策入主南山」,南山工會強調,博智中策根本不適任也不適格,不但資金來源不清,經營能力也有問題,未來入主南山後有沒有能力增資也備受懷疑。
南山工會也在8月25日由五位常務理事楊志楠、藍維鼎、葛讚益、趙家中、王明山聯合發表聲明,重申反對立場,聲明如下:
一、AIG蠻橫強硬的態度,工會表達強烈譴責與抗議!全體會員應拒簽陳情書,抵制為博智背書並由徐水俊號召由上而下組成的內外勤自救會。
二、為了確保內勤同仁工作權,請內勤同仁即刻加入南山工會。亦歡迎外勤處經理、總監們加入工會,加入工會才能真正保障內外勤員工的工作權。
三、促請政府依照中華民國法律與獨立行政權,否決博智入主南山交易案。
四、AIG不遵守台灣法律,不承認外勤為員工、不提供勞健保、不提撥退休金,以上種種違法事實,請政府勿再縱容姑息,應即刻予以依法處理。
五、AIG南山與南山員工之間的爭議,保險局長黃天牧應兌現其公聽會所做承諾,否決此交易案。勞委會亦應據此否決南山交易案。(李鴻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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