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與養 成就姿態與內涵
作為台灣職業舞團先驅的林懷民,引領雲門舞集40個年頭,年初獲得美國舞蹈節終身成就獎之殊榮,本應錦上添花與大師深度訪談,可惜晚輩資歷淺薄,無從深入雲門歷史匆匆,僅能透過著作與舞作窺見並參與雲門舞集發展之片段。採訪當天來到八里排練場,心情戰戰兢兢地,赤足躡手躡腳經過一群上早課的舞者們,惟恐大口呼吸都足以打破這場寧靜,落得不速之客下場。那名從巴西來的Eduardo Fukushima,個頭不高,在人群裡一眼就瞧見蹤影,對於這段訪問,林懷民自也明白來意,一開始就從因勞力士創藝推薦資助計劃收了名巴西來的門生侃侃而談。
為何是Eduardo Fukushima?林懷民說明當初去日內瓦跟勞力士開會,他有3名人選可作決選,一來自北歐,一德國,林懷民認為這兩者置身舞蹈世界的中心,資訊與訓練不虞匱乏,而這名來自巴西的Fukushima,光看樣子就很有趣,四肢短短的,詮釋舞蹈很有特色,而且夠年輕,還可以吸收,之於編舞創作,相信他有辦法可以發揮。
論及這次勞力士創藝推薦資助計劃之導師門生關係而言,林懷民傾向解讀為啟發、啟蒙與文化撞擊;畢竟在有限的時間裡,舞蹈創作是天份,無法揠苗助長。舞蹈跟肢體是息息相關的,儘管你也曾讀過林懷民試圖擺脫文字性的說法,好比《九歌》、《白蛇傳》還有那麼幾分文字上的訊息,但自《水月》以降,講求動作的美學訊息明顯偏多進而主宰視覺,訴諸動作純粹演繹。林懷民坦言,「或許是我老了,也許是我住在淡水河邊,眼前盡是大自然的事物」,看江水或書法,格外有感覺,「當舞蹈脫離文字,包容性就比較廣」。不過,Fukushima還年輕,林懷民幫他排了幾門課要他習練,他最有興趣的也是最基本功的:靜坐與氣功,兩項都是處理身體的功課。聽林懷民說著這位流浪到八里的巴西人一年來的點滴,似乎很充實,不論是與雲門舞集同行前進馬來西亞、上海、北京及杭州等地演出,或是過年期間拜訪京都,甚至在最後以媽祖遶境當作結業式,這些林懷民刻意讓他開闊眼界的文化撞擊,最後將成創作靈感的養分。
舞團是一個龐大的組織。忙著開會、宣傳、剪輯或跟記者聊天,這樣佔據了林懷民絕大多數時間。有時候,林懷民也想逃開一切。為何不流浪?「流浪是透過這些風景看見你自己。」假如真有空閒,林懷民說喜歡洗碗。言語中流露著享受這種自己做得來的單純,結果又乾淨的行為。這個時代一名舞者該如何成就自己實現夢想?林懷民認為現在的舞者不需要掙扎,既不用煩惱父母啐唸與憂心,也很清楚自己要什麼。然而剖析這代舞者的能耐,其內心正也缺乏掙扎的動機、經驗及情感。這理論是很矛盾的。在《高處眼亮》讀到,「舞者的生涯是寂寞的。肢體是他的世界。惰性是他的敵人。舞者不是機器,機械式的規律卻是一種必要。台上的幾分鐘,往往是多年苦練加上無數次排演的結果。然而,掌聲不是最終目的,舞者最大的滿足在於自我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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