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拉回到1985年《廣場協議》,當時美國面臨雙赤字以及經濟蕭條的困境,於是要求日圓升值,相較於日本後來形成資產泡沫,走入失落的二十年,美國經濟力量則是日益茁壯,開啟了1990至2000年的黃金十年,也就是葛林斯潘口中的「非理性繁榮」。
到了九○年代末期,榮景演變成網路科技泡沫。原本經濟體的興衰循環是一個常態,但葛林斯潘為了挽救美國經濟,降低房貸負擔,維持消費能力,數度調降利率至1%,這是上一個世紀前所未見的。
葛林斯潘為了繼續刺激經濟成長,硬是要寬鬆,其實違背了自然法則。經濟體的興衰更迭是一個常態,旺太久就需要冷卻一下,休息才能走更長遠的路。2002至2007年美國GDP(國內生產毛額)持續表現亮麗,葛林斯潘雖然延續了經濟成長的榮景,實際上卻是飲鴆止渴,導致2008年的金融海嘯爆發,從科技泡沫到房地產泡沫,後遺症拖更久,過去十三年全球都在承受葛林斯潘種下的惡果。
反觀中國的李克強經濟學──不祭出大規模刺激政策、去槓桿化、結構性改革,如果中國今天不這麼做,未來就可能走上美國1990至2008年同樣的道路。
一個組織繁榮太久,必定會出現許多虛矯浮誇的現象,就像1999年網路科技泡沫之瘋狂,現在回想起來簡直不可思議。中國如今充斥不當的信用擴張,以及過度浮濫投資,當然也可以推出新的經濟政策來打強心針,讓榮景再好個幾年,但結果可能是形成未來更大的災難。
調整虛矯浮誇 必要之惡
分析過去幾年全球主要四大經濟體發展,歐洲面臨長期結構性問題,失業率高,歐盟組成過度匆促,沒有考慮到配套措施,以致歐債危機發生,日本則陷在失落二十年中。2003至2007年全球經濟表現得以維持,主要原因:一是歐債危機發病的時間還沒到;二是原本應該好好休養整理的美國經濟,葛林斯潘用強心針飲鴆止渴的延續下去,等到2008年才破滅。更重要的是,以中國為主的新興國家經濟體崛起,雖然占全球GDP比重並不高,但卻是把全球經濟勉強撐住的關鍵,也是本世紀以來的全球經濟主軸。
再回頭來檢視「可持續性」。可持續性在組織的發展中是非常重要的概念,但市場是一個被動反應的機制體,並不會考慮長遠、可持續性的問題。就像作為中國領導人,考慮的不會只是經濟成長,而忽略內部面對的矛盾,以及更長遠的發展。
「可持續性」的概念在投資上同樣重要。以宏達電天價1300元與蘋果天價705美元為例,當下市場的反應對不對?可能沒錯,因為當時的獲利率及成長率都很高。可是市場忘了思考:這麼高的成長,這麼好的獲利,可持續嗎?這是很重要的一點。
教科書告訴我們市場是有效率的。市場也沒有錯,市場可以隨時調整,等不對的時候再做修正,因此宏達電與蘋果的股價就下跌。同樣的,市場認為李克強經濟學這樣搞下去,中國完蛋了,等到成效出來了,市場認為中國又開始好了,再開始買中國。
巴菲特能長期創造這麼高的複利報酬滾動,基本上就是把可持續性及可預期性看得很重要。人不是神,無法很精確,但是要有一個不離譜的範圍,所以巴菲特可以打敗不重視可持續性的市場。
為什麼相信現在的中國是一個投資的機會點?因為歷史的教訓告訴我們,葛林斯潘為了延長經濟榮景,該休養生息的時候一直硬撐,撐到最後演變成2008年的金融海嘯。中國現在進行調結構的動作,長遠來看會是好的。當然市場不會考慮這一點,只想到經濟一定出問題,資金馬上要撤走,以後好了再回來。可是從投資的觀點來看,如果這個動作是因應未來長遠發展所必須的,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飄風不終朝 驟雨不終日
當然,以交易的觀點而言,是貼著市場走,先這樣做再說,以後再調整,但是投資的觀點不一樣。老子道德經曾說:「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企業爆炸性的成長通常沒有辦法持久,永續性是受到質疑的,台股千元股王的下場往往都很慘烈,道理就在於此。
所以個人投資最重視的就是企業過去幾年的績效表現,尤其是在不景氣的年代,企業獲利是否能夠持穩。就像學生考試一樣,出一次很難的題目,還是可以拿高分,就可以相信這是一個好學生。投資就是一個「審質」的概念,不景氣時獲利仍能表現如常,可持續性就更能令人信服。
以中國為首的新興經濟體,必須調整過去長期繁榮所累積的虛矯浮誇,這是必要之惡;以更積極的角度來看,是消除未來可能的地雷。目前美國狀況穩定復甦中,歐洲最壞的時間已經過去,日本也可望走出失落的二十年。如今四大經濟體循環排列錯落有致,是一個很好的組合,有利於全球經濟走上長遠的榮景。本世紀以來,過去十三年是全球經濟的調整期,放眼未來,則是開啟股票資產的黃金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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