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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科學家的確了解蜜蜂飛行物理學，只是它非常複雜。
學習新知是好事，打破流言卻更令我開心。多年來，當多愁善感的文青對我堅稱他們多有創意、多憑直覺和仰賴「右腦」時，我只能咬牙擠出笑容。還是仰賴「左腦」呢？管他的，我只記得最後我通常在想，講這些的人真是「沒腦」。
現在，我那不屑的態度看來是一針見血。美國的神經科學研究團隊發表了一項研究，他們掃描了一千多人的腦，看看能否找到某些人的腦一側比另一側更活躍，結果徒勞無功。沒錯，我們的腦處理事情多半偏重其中一側：語言、邏輯和計算通常由左腦負責，而空間能力和視覺形象通常是用右腦。但若要說有些人天生某個半腦比較活躍，可就是無稽之談了。
所以，這個受歡迎的迷思也下葬了。然而我可不敢說，左腦、右腦理論不會再來糾纏。我猜它會成為另一條再怎麼證據確鑿、但死也死不了的「殭屍知識」。這類知識真是不虞匱乏：北半球的水汩汩流入排水孔時總是逆時針轉、天空的藍色是因為它倒映了海的顏色、科學家無法解釋蜜蜂的飛行原理。這些沒有一項是對的。水流入排水孔的方向取決於水槽的形狀與水龍頭的方向，光線在空氣分子間的散射才是藍天的成因，而科學家也完全了解蜜蜂是怎麼飛的（雖然很複雜）。
然而，再怎麼頻繁地端出正確解釋（別漏掉你手上這本好雜誌），迷思還是持續存在。我猜，部分得歸咎於這些「殭屍知識」常帶有幾分事實。比方說，水流方向的迷思與地球自轉所產生的科氏力有關：科氏力確實導致颶風等龐大氣團在北半球逆時針旋轉、南半球則順時針旋轉，然而就水槽這種規模而言，科氏力的影響小到看不出來。
不過，即使是科學界也會傳播殭屍知識。舉例來說，目前人人都知道憂鬱症等精神疾病是腦內化學物質不平衡所致，例如血清素等神經傳導物質的濃度不正常。幸好，像百憂解之類的藥物可以恢復生化物質的平衡。聽起來很科學，然而事實是，我們還不知道憂鬱症等精神疾病的成因，而抗憂鬱劑究竟「如何」（甚至「有沒有」）產生效果，目前仍然很有爭議。
為什麼這些殭屍知識死不了？跟左腦、右腦迷思一樣，有部分也是因為它內含幾分事實。神經傳導物質確實和憂鬱症等疾病有關，但原理之複雜，遠不是一句「不平衡」就可以帶過。那麼精神科醫師不是該多警告我們提防這些迷思嗎？我不那麼確定。畢竟我們知道，光是「相信」就能帶來奇蹟─或者所謂的安慰劑效果。我理性的左腦彷彿在說真理至上，而感性的右腦卻說，有些關於大腦的殭屍迷思其實是瑕不掩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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