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文章

日本311大震週年 「我慢」精神充分呈現

撰文/LAM LYE CHING    

二○一一年三月十一日,下午二點四十六分,太平洋板塊往北美板塊下方移動,造成規模九的地震,並引發四十公尺高的海嘯,幾分鐘後便抵達日本東北地區,蹂躪了太平洋沿岸許多城鎮與社區。這場地震規模之大,在全球史上排名第四,更是日本有史以來所僅見。而在二十二個受災的都道府縣中,計有近一萬六千人喪命,逾三千人失蹤。







圖/讀者文摘





浩劫期間,工作人員冒着生命危險,搶救受損的核能發電廠,以免釀成更大的核災;而素昧平生的民眾亦互相扶持,整頓家園,重建生活秩序。這一切看在世人眼中,無不感佩。日本人向以堅忍的個性,亦即日文所謂的「我慢」精神聞名於世,在歷經大難之後更是展露無遺。





《讀者文摘》在二○一一年七月號中曾訪問災區民眾與救災英雄,報導他們那段噩夢般的經歷。事隔一年,我們再度造訪其中幾位,看看他們目前的生活景況。



福島五十人



東京消防廳的消防救助機動部隊是支菁英救援部隊,二十四小時待命,隨時準備派往全國各地執行搜救任務。他們有時到東京灣區的船隻上滅火,有時要控制有爆炸之虞的物質,有時則是在海難中搶救生還者。這些人的工作需要高度技術與無私奉獻,在此次震災的救難行動中更是如此。





三月十八日,當大多數外籍人士正趕往成田機場,準備離開日本,而居住在福島縣內外的日本民眾也急着撤離,一心只想離核電廠越遠越好時,六十歲的消防救助機動部隊總隊長佐藤康雄、五十五歲的分隊長高山幸夫,以及四十八歲的分隊長富岡豊彥則是奉命前往震災的颱風眼。





午夜時分,這三個人和他們所率領的弟兄,身着橘色消防隊制服、手套、裝有頭燈的銀色安全帽以及呼吸器,進入危險區域。「福島五十人」義無反顧的英雄形象,從此深深烙印在世人心中。而他們矢志必達的任務,是要讓幾天前發生爆炸的福島第一核電廠降溫。





起初,機動部隊打算搭乘能抵擋輻射線的特殊災害對策車入廠區內探勘,以確認消防水車能否進得去。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遍地斷瓦殘垣導致車輛無法靠近目標反應爐。別無選擇之下,四十名成員只得以人力鋪設七條五十公尺長的水管,好讓泵浦車直接抽取海水,由上而下灑向三號反應爐。現為東京町田消防局局長的高山幸夫解釋道:「因為水管是一般的兩倍大,直徑大概十五公分,重量更超過一百公斤,執行起來難度很高。」





這時,有些隊員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鋪設水管,另一些隊員則負責指引方向。其中一名隊員喊道:「注意,中間偏左有人孔。」





情況緊急,機動部隊知道自己的動作得既快速,又確實。他們雖受過操作特殊機具的訓練,能在嚴重災情中拯救人命或清除危險物品,但這還是頭一遭面對看不見也摸不着的東西——輻射。





他們身上帶着口袋型輻射量測器,輻射劑量過高時會發出嗶嗶的警示聲。在核電廠內,警示聲從未停過。「大約是四十微西弗。沒有問題。」一名隊員大喊。「輻射劑量不高,不用擔心。」





機動部隊持續偵測輻射量,並隨時大聲告知同袍。三月十九日午夜前後,輻射劑量一度驟升到一百一十毫西弗,幾乎是之前測量數值的三千倍,於是隊友們大聲呼喊,提醒彼此注意。





高山幸夫說:「情勢駭人,最困難的就是要維持團隊的士氣和精神狀態。」





泵浦車停在核電廠外兩公尺處,午夜十二點半左右,開始從二十二公尺高的高度朝核電廠噴灑海水。頭二十分鐘內,每分鐘噴出三公噸的海水。而接下來一連三天,共計有一百四十名機動部隊的隊員輪班注水,用了大約二千四百三十公噸的水量,讓三號反應爐成功降溫。





任務結束後,佐藤、高山與富岡三人終於身心俱疲地回到東京。在整個搶救過程中,他們心裏始終惦念着家人與弟兄。總隊長富岡豊彥當時在電視攝影機前噙着淚、顫抖地對全世界焦慮的觀眾說:「讓隊員的家屬擔心了,實在很抱歉。我想在此表達我的歉意與感謝。」





目前已退休的佐藤康雄成了民族英雄,也實現了妻子的心願。在出發救災前,他收到妻子的電子郵件,期許他成為「日本的拯救者」。





之後,其他消防局的機動部隊成員也被派往核電廠,繼續執行灑水冷卻的任務,好讓東京電力公司的員工與技術人員能進入核電廠內部,展開穩定與修復電廠的漫長工作。





這次參與救援行動的隊員超過百人,世人統稱他們為福島五十人,但直至今日,他們的健康狀況如何仍然有待進一步觀察。他們本身則不願多談,認為不過是盡一己之責而已。但就是這般的平常心,讓他們的救援行動更添英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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